“哟!果然是个粉雕玉琢的美人儿!冻坏了吧小美人?快让哥哥给你暖暖!”
一个穿着厚重织金锦袍、满身油腻腻的年轻男子摇摇晃晃地钻出来。
李菟凝眸一看,这人她上一世曾见过,正是兵部尚书家的嫡次子——王二郎!他可是京城有名的纨绔浪荡子,仗着家世胡作非为,名声臭不可闻。
今日他显然喝了不少酒抵御寒意,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,眯着色眼,贪婪地上下打量着李菟清冷的身影,哈出一口带着浓重酒气的白雾,嘿嘿淫笑道:
“这便是中书侍郎家刚回京的三小姐?啧啧,这脸蛋儿,这身段儿,冻坏了多可惜!冰天雪地里在此等哥哥,真是有心了!来,让哥哥抱抱,保管你暖和……”
说着,那只带着酒臭和汗腥气的咸猪手,就肆无忌惮地向李菟的胸口抓来!动作因酒意和寒冷显得有些笨拙,但意图更加恶心。
前世被当作玩物、在冰冷冬夜被肆意轻薄的屈辱记忆,一瞬间又涌入脑海。滔天的恨意瞬间就击垮了理智。
“找死!”李菟低喝一声道。
王二郎却被她的声音惊得酒醒了两分,动作一滞。
但色胆包天加上酒精和寒冷的刺激让他更加疯狂:“嘿!够味儿!爷就喜欢你这股子冷若冰霜的劲儿!看爷怎么把你捂热乎了!”
他狰狞的笑着,张开裹着厚厚锦袍的双臂,像头笨拙的熊瞎子般就要扑上来强行搂抱。意图用体重和蛮力将李菟压服。
李菟不退反进,在王二郎重心前倾、身体因酒意和笨重衣物而更加不稳的刹那,左手精准扣住他探来的手腕,右手按住肩膀将人扣住。
最后一脚带着前世今生所有的屈辱和愤怒,狠狠踹在在他那裹着厚实锦袍、却依旧显得油腻的背上。
“噗通——咔嚓——哗啦——”
巨大的水花夹杂着破碎的冰块四散。王二郎像个沉重沙包,裹着吸饱了池水的锦袍,以极其狼狈的姿态,砸进了荷花池深处。
王二郎像只被扔进滚油锅的癞蛤蟆,在浮萍、水草和碎冰中疯狂地扑腾抽搐,牙齿咯咯打颤,因为池水过于冰冷刺骨,就连话都说不利索了,
“救……救命!咳咳咳……冻……冻死我了!杀……杀人了!方知春你这个……贱……贱人!我爹……爹饶不了你!咳咳……救……命啊!!”王二郎鼻涕眼泪糊了一脸,模样凄惨狼狈到了极点。
李菟静静地站在岸边。
寒风卷起她素色的斗篷下摆。她微微眯起眼,如同欣赏一幅拙劣的滑稽戏。看着他像只落水的癞蛤蟆般在冰水里徒劳挣扎。
痛快!
宴席已毕,宾客们都移步至灯火通明的后花园中闲叙赏景。暖风熏人,花香袭人,气氛闲适的很。
方知月跟在人群稍后,嘴角带着一抹温婉笑意,眼神中却计算着时间。
差不多了。
她状似随意地轻“咦”一声,声音不大,却足以引起周围几位夫人的注意。她微微蹙起眉,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担忧,说道:
“诸位夫人,你们可曾见到我家三妹妹?她方才说更衣,这都去了快半个时辰了,怎地还未回来?国公府园子大,她初来乍到,莫不是迷路了?”
她语气轻柔,却精准地将“迷路”与“长时间未归”联系在一起。
“哦?这么久还没回来?”一位与方家相熟的夫人接口道,“是有些久了,可别真走岔了路。”
方知月立刻顺势道:“汀兰,你快去净房那边看看,问问伺候的婆子,可曾见过三妹妹,快去快回。”
丫鬟汀兰应声而去,步履匆匆。众人继续闲谈,但方知月抛下的疑问,已如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荡开了一圈不易察觉的涟漪。几位夫人交换着眼神,心思各异。
不过片刻,汀兰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,脸上带着真实的惊慌,声音因为奔跑而微微发颤,不过足以让附近一圈人都听得清楚:
“小、小姐!不好了!奴婢问了净房伺候的张嬷嬷,她说……她说三小姐确实去过,但早就离开了。奴婢又沿着回廊找了一圈,都没见到三小姐的影子。三小姐……三小姐她不见了!”
“什么?!”方知月失声惊呼,脸色“唰”地白了,身体还配合地晃了晃,仿佛承受不住这噩耗。
就在这人心浮动、惊疑不定之时!一阵模糊不清、断断续续的声响,从远处临荷花池的水榭的方向,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。
似乎是男子的声音,夹杂着流水的声音?还有某种含糊不清的,像是拉扯挣扎般的异响。
隔得远,听不真切,但那声音的方向和模糊的性质,在“方家三小姐神秘失踪”的背景下,瞬间被赋予了最不堪的想象。
陈夫人第一个竖起耳朵,脸色变了,“好像是从荷花池那边传来的?听着怎么像是有人在拉扯?”
“我的天爷啊!该不会是方三小姐遭遇了什么意外吧。”另一位夫人捂住了嘴,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猜测。
方知月的声音也带着一些哭腔,“荷花池!那边最是僻静!三妹妹她不会遇着……”
陈莹莹虽不知道方知月的计划,却立即开始帮腔:“孤男寡女,僻静水榭,拉扯挣扎,落水声……还能是什么?!”
忽然有一个有力的声音打破了这场胡思乱想:“开什么玩笑,这可是镇国公府,不是荒郊野外,一群人在这里瞎编排什么?要是传到国公夫人耳朵里,岂不是要贻笑大方。”
“不如过去看看吧。”不知谁喊了一声,人群立刻骚动起来,纷纷朝着水榭方向快步走去,脚步越来越快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!方知月被众人簇拥着前行,低着头,掩去唇角那一抹得逞的冷笑。
她心道:方知春,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被王二郎压在身下的丑态。众目睽睽之下,就算你有一张伶牙俐齿,也解释不清楚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