赐酒(1 / 1)

自裴嗣音和容雅被封为公主后,呼延铮便下令让他们分别住到司锦宫和永桐宫,分别封为娴妃和容妃。

但由于呼延铮在一登基后,就广纳妃嫔,所以他的后宫如今已有二十人了。

他每日晚上都是喜欢坐着羊车到后宫里游荡,羊停在哪他就会在哪过夜。

但容雅和裴嗣音,自被封为公主的那一日后,呼延铮就再也没有找过他们,他们的日子倒也过的清闲自在。

这日午时,司锦宫里,容雅正坐在梳妆台前,臧朵正在伺候容雅梳妆时,门外一婢子缓步走了进来,对容雅行了一礼,“娘娘,经凡经大人求见!”

在司锦宫和永桐宫伺候的都是兴朝人,所以他们的穿着也都是兴朝的服饰。

容雅应道:“宣!”

婢子行了一礼,“是!”

语毕,退了出去,片刻后,经凡走了进来。

经凡和容雅对坐在矮几前,容雅开门见山问道:“不知经大人此来有何贵干?”

经凡也不兜圈子,直言不讳道:“娘娘,臣此来是来助娘娘脱困的。”

容雅蹙眉不解,“脱困?”

经凡微微颔首,“匈奴贫瘠,蛮荒之地,娘娘是兴朝公主,金枝玉叶,来到匈奴后,这日子过的也很是不惯吧?娘娘,在异国他乡,臣与娘娘对匈奴而言,是异族,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娘娘不是不明白,所以,臣与娘娘应该同仇敌忾,共同对抗匈奴。只有匈奴真正败了,臣与娘娘才能回家。”

容雅闻言,有些诧异,“你是说,本宫还有回去的可能?”

经凡笑道:“不是有可能,是一定能回去。臣来匈奴时,陛下与臣说过,匈奴一灭,陛下必以公主之礼迎两位公主回国。”

容雅闻言,心中一时五味陈杂,容雅自被抓到匈奴后,就从没奢求过能回去。

自古的和亲公主都是老死异国他乡,后魂归故里。

可经凡却说,自己能回去,这是真的吗?

容雅有些不可置信,她又问了一遍,“我当真能回去?”

经凡一脸坚定,“能的。臣助娘娘击败匈奴后,娘娘不仅能回去且还自由了。娘娘为兴朝奉献良多,回去后,陛下一定会好好封赏您,让您下半辈子不仅荣华富贵且还衣食无忧。”

回兴朝像是容雅活在世上的一个盼头,让他那颗死去的心渐渐复苏。

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,她急忙问道:“那我该怎么做?”

经凡想了想,才道:“娘娘,匈奴王好色,后宫佳丽有二十位,每日都会骑着羊车,羊车停在哪位娘娘宫里,他就留在哪歇息。娘娘,臣方才进娘娘宫里时,宫院里有一颗矮树枝叶繁茂,娘娘可以在上面多洒几盆盐水,将王上的羊车引过来。然后再与王上说,你要为他献计。”

经凡起身,跪坐在容雅身旁,伏在他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后,才站起身退开和容雅保持距离。

容雅闻言,有些担心,“万一王上不听我的,又或是,他因此怀疑我怎么办?”

经凡安抚道:“娘娘别怕!娘娘身后是兴朝,匈奴不敢得罪。娘娘尽力谏言,若匈奴王不愿采纳娘娘的建议,臣便再去想法子,重创匈奴。但若王上因此事想动娘娘,那便是将兴朝的脸面踩在脚下,陛下不会放过匈奴的。”

容雅自来匈奴后,就被呼延铮折磨怕了,她有些胆怯,“可是,若我谏言不当,惹来杀身之祸……”那又怎么办?

“娘娘!”经凡打断道:“娘娘,臣与娘娘皆是一根绳上的蚂蚱,所以,臣会护着娘娘。”经凡对着容雅下跪行礼,“若匈奴王真这么大胆,那臣便会以死保护娘娘周全,匈奴王若是敢动娘娘,那就先从臣的尸体上踏过去。”

经凡一边说着一边磕头,态度真诚,字字诚恳,打动了容雅的心。

但经凡所说一字一句也确实没有半分虚言,他奉师命来匈奴,就是为兴朝的复兴尽一份力的。

如今他和容雅,裴嗣音皆是相辅相成的关系,所以,他和容雅,裴嗣音是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,正因如此,他们才得相互扶持,打败匈奴,才能回家。

容雅点点头,“经凡,既如此!那本宫就试一试。为自己,搏出一条回家的生路。”

经凡对容雅行了一记大礼,“娘娘大义,多谢娘娘!”

经凡直起身子,“娘娘,臣不便久留后宫,先行告退了。”

容雅颔首,经凡站起身,便恭敬退下。

自虞珺卿放了虞暥自由后,虞暥便和窦茂二人离开了虞朝,两人从虞朝一路游山玩水到兴朝。

这一路让从未出去游玩过的虞暥见识到了不一样的风景。

秦州自古富鱼粮,沃野佳姿入画长。

初夏蛙鸣千木翠,雨烟轻润巷铃香。

这便是兴朝的秦州了。

秦州在兴朝有着富饶之地、鱼米之乡之称,秦州风景秀丽,土地辽阔,冬暖夏凉,倒是避暑的好地方。

夜巷喧阗音韵悠,琼楼火树映星流。

骚人染翰诗香漫,长陌欢筵绮梦留。

这说的便是兴朝的鄞州,鄞州自古有着繁华之地、盛世之景的美称,鄞州一到夜晚,万灯齐明,车马如龙,长街十里,灯火不休。

可就是在鄞州,虞暥遇到了一个男子,此人身穿粗布麻衣,但却长的五大三粗。

他灰头土脸,双眼轻阖,靠着街边的一根房梁柱,坐在地上。

当虞珺卿和窦茂从他身边经过时,他有气无力的道了句,“贵人,赏口饭吃。我把命押给你。”

虞珺卿见此人身材粗犷,脸上刻着一个囚字。

刺字是古月国才有的刑法,虞珺卿好奇道:“你是古月人?”

男子虚弱的应道:“是!”

虞珺卿好奇问道:“古月不是被灭国了吗?古月里的百姓个个傲骨,因宁死不降所以被兴朝杀的片甲不留。”

男子闻言有些好笑,“什么古月人人有傲骨,都她娘的狗屁。老子是人不是傻子,为古月殉国又如何?千百年后,又有谁会记得我?就像我现在不死一样,就算我没有为古月殉国,逃到了兴朝又如何?我不过是个平头百姓,谁又会知道我还活着?”

虞珺卿感慨道:“闾阎命似蚍蜉渺,存殁音如野鹤遥。庶众身同蝼蚁贱,死生迹若晓星消。”虞珺卿从身上拿出一个被油纸包好的饼递给男子,“我身上只有这块饼了,要么?”

男子闻言,拿起饼,撕开油纸,便大口咀嚼吞咽,他一边吃一边问道:“公子,我没别的本事,但会杀人。我年轻时当过兵上过战场,后得贵人引荐,也曾做过官。公子,缺一柄趁手又忠心的好刀吗?若你能终身给我吃的,我便把命抵给你。”

虞珺卿疑惑,“你有手有脚,自己也可以挣钱养活自己呀!”

男子苦笑一声,有些无奈,“各国都知道,刺面是古月的刑罚,兴朝人看到我的脸上的囚字,躲都来不及,又怎会收我?再加上,我没有户籍,在兴朝根本活不下去。”

虞珺卿问道:“你武功如何?”

男子如实回答,“九阶!”

虞珺卿又问,“那你叫什么名字?”

男子应道:“熊斌!”

虞珺卿轻笑一声,“这样吧,我不问你身世过往,你也不要问我想做什么。以后,我给你一口饭,你就把命给我。我让你杀谁,你无需多问,只管尽心尽力的做就好,如何?”

熊斌微微点头,一脸郑重的回了一个好字。

虞珺卿道:“吃饱了就站起来,跟我走!”

虞珺卿语毕,转身离去,窦茂和熊斌紧跟他身后。

戌时一刻,月光如水,银辉落下,照耀在宫道之间的青石小路上。

远处,呼延铮身穿一袭便服,坐在龙辇上,而驾车的却是两只绵羊。

呼延铮手上提着两盏灯笼,为车子照明。

今日的羊跑的格外欢快,七弯八绕,就到了司锦宫的院子里。

呼延铮已经好久没来过司锦宫了,久到他都已经忘记后宫里有裴嗣音和容雅的存在。

司锦宫里灯火通明,呼延铮下了羊车后,径直朝里面走去,但两只羊却是不约而同的来到矮树边,吃上了树叶。

呼延铮刚入宫殿里,便只见帘子后有一个身形曼妙的影子,呼延铮刚将帘子掀开时,吓得帘后人花容失色,尖叫出声,“谁?”

帘子撤去后,容雅才看清,原来是呼延铮。

容雅松了一口气,悻悻说道:“吓死我了,我还以为是……”

容雅故意欲言又止,她转移话题,语气冷了几分,“王上不是嫌臣妾下贱吗?身子脏了配不上王上,所以王上今夜来是做什么?”

呼延铮并不关心他的疑问,他只关心容雅口中的谁是谁。

呼延铮问道:“你刚刚口中的谁是指何人?”

“臣妾若说了您会信吗?”

呼延铮随口应道:“信!”

容雅也不卖关子,直言不讳道:“是二王子,呼延绍。”

呼延铮冷笑一声,“你被千人骑万人压,呼延绍,应该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吧?”

呼延铮的话虽字字诛心,但他此刻得忍住,她依旧心平气和道:“王上,臣妾再不堪,也是兴朝瑞云公主,还请王上嘴里放尊重些。再者,臣妾的母家是整个兴朝,如今兴朝强盛,二王子自是想来巴结臣妾的。可臣妾却看不上他。他娶了虞朝的公主,还想来与臣妾结盟,简直痴心妄想。”

呼延铮有些欣赏的看向容雅,“真不曾想,你竟还有些傲气。”

容雅走到矮几前,恭敬道了句,“王上,请坐!”

呼延铮走到矮几前与容雅对坐时,宫外的婢子将支踵拿上来放在呼延铮和容雅身后才退了下去,呼延铮不解,“这是什么?”

容雅解释道:“这叫支踵。在虞朝,兴朝和南陌,我们举行盛大宴会亦或和好友相聚,跪坐蒲团时,旁边就会放上支踵,腿酸麻了就拿支踵坐在身下,支踵小巧,坐在身下不易被人发现,这样一来既不失礼仪又美观。”

呼延铮微微颔首,“原来如此!”

容雅一边给呼延铮斟茶一边言归正传道:“王上,既然您来了,那臣妾有一事也就不和您拐弯抹角了。”容雅将茶壶放在桌上,“臣妾想和您做一笔交易。”

呼延铮疑惑,“什么交易?”

容雅缓缓吐出二字,“结盟!”

呼延铮有些不解,“孤凭什么要和你结盟啊?”

容雅一字一句,从容不迫道:“凭我身后,是整个兴朝。王上,您与臣妾结盟,不会亏的。而且,为表诚意,臣妾可以为您献上一计,瓦解二王子的势力。”

呼延铮脸色一遍,眸光变得阴寒,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”

容雅依旧淡然自若道:“王上如今最大的敌人,不就是二王子吗?王上,若不是他手上有五十万郝家军,王上何至于惧怕他到如今?”

容雅一语中的,说到了呼延铮的烦恼处。

呼延铮面色缓和了些,“你说吧?要怎么才能瓦解他的势力?”

容雅笑的一脸天真无邪,“王上还没有答应与我结盟。”

呼延铮一脸担忧,“结盟可不是小事啊?”

容雅解释道:“王上可以先与我结盟,为表诚意,我帮你瓦解二王子的势力,断他左膀右臂。若是我断不了,王上再反悔也不迟。”

呼延铮虽然对容雅并不信任,但他还是想看看,容雅能有什么计谋,能瓦解呼延绍的势力,断他左膀右臂。

呼延铮松口道:“好,孤答应与你结盟。那你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了,到底要怎样才能瓦解呼延绍的势力?”

容雅笑意加深,“只需要王上下一道旨意就好。就说虞朝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强大了,王上刚刚登基为帝,需要建功立业,开疆拓土,才能稳坐帝位。所以,这件事要由二王子呼延绍去办。二王子手下不是有三个武将吗?王上让他们其中随便二个带兵,最好是二十万三十万的让他们带去虞朝,这样一来,呼延绍定会疑心有诈,所以,他不会带那么多兵,但王上指名道姓的两名大将带兵前去后,就是他们的死期,包括他们的兵,都会全军覆没。”

“你就这么确定,他们会全军覆没?”

容雅一脸坚定,“此战,呼延绍若赢,那便是为匈奴开疆拓土,若输了,呼延绍便少了两个左膀右臂,这不管是哪种结局,王上都是稳赚不赔。”

“呵!”呼延铮轻笑一声,“真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城府。看来之前,是孤小瞧你了。”呼延铮从蒲团上站起身,“那好,朕就拭目以待了。”

呼延铮语毕,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。

翌日,大雨滂沱,狂风大作。皇宫寝殿外,花昧双膝跪在地上。

花昧身子骨本就瘦弱,再加上寒风刺骨,风吹雨打,远远看去,她就似一朵娇嫩的鲜花,在风雨雷电的摧残下,渐渐凋落。

但花昧依旧一身傲骨,她挺直腰板,大声谏言道:“臣女恳请陛下,让臣女带着母亲尸骨返回故乡安葬。”

良久,寝殿门被打开,一个宫婢一手撑伞一手拿着一杯酒走到花昧面前,高声宣读道:“奉天承运陛下口敕,花诺之罪,擢发难数,法纪森然,本难宽宥。然法外亦存仁恕之道,可稍施恩泽。今花昧已被黜出花氏宗谱,削其花姓。寡人心悯花氏阖族罹难,惨被屠戮,故许花昧携花诺遗骸归乡以葬。临别之际,特赐清酌一卮,为其饯行。”

花昧感动到千言万语,难以言表。他泪如雨下,行了一记大礼,“谢陛下大恩大德,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
宫婢将酒端给花昧,花昧想都没想,一饮而尽。

待花昧离去后,宫婢走进寝殿门前收起油纸伞。她将伞放到门口后,才毕恭毕敬走到苏江月身后,行礼道:“陛下,人已经走了!”

苏江月看着窗外的雨,轻轻叹气,“两个月,应该够了吧?”

苏江月摆了摆手,身后的宫婢识趣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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